中国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区域差异及收敛性

doi:10.3785/j.issn.1008-9497.2023.04.013

中国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区域差异及收敛性

金红燕^,^,¹, 孙根年^,^,¹, 张兴泰²

1.陕西师范大学地理科学与旅游学院，陕西西安 710119

2.中山大学旅游学院，广东珠海 519082

Regional differences and convergence of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tourism in China

JIN Hongyan^,^,¹, SUN Gennian^,^,¹, ZHANG Xingtai²

1.School of Geography and Tourism，Shaanxi Normal University，Xi'an 710119，China

2.School of Tourism Management，Sun Yat-sen University，Zhuhai 519082，Guangdong Province，China

通讯作者: ORCID：https：//orcid.org/0000-0002-6908-6880，E-mail：gnsun@snnu.edu.cn.

收稿日期: 2022-09-07 修回日期: 2022-11-14 接受日期: 2022-11-16

基金资助: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 20BJY204
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项目. 2021CBWY004

Received: 2022-09-07 Revised: 2022-11-14 Accepted: 2022-11-16

作者简介 About authors

金红燕（1995—），ORCID：https：//orcid.org/0000-0002-3123-4809，女，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旅游经济与旅游目的地管理研究，E-mail：hyjinas@163.com. , E-mail：hyjinas@163.com

摘要

分析旅游业高质量发展的区域差异及收敛性是旅游研究的重要议题。从市场提质升级、供给能力提升、企业资源配置高效、发展环境提升、产业结构优化和发展成果可持续6个维度构建评价指标体系，综合采用熵权TOPSIS法、Dagum基尼系数及其分解、变异系数和空间面板模型，对2010—2018年我国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区域差异及收敛性展开了实证研究。结果表明：（1）我国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逐渐上升，但企业资源配置高效、市场提质升级和发展成果可持续仍是主要短板；地区发展差异显著，自东向西呈阶梯状递减规律；（2）我国旅游业高质量发展区域差异总体呈缩小态势，区域内差异变化不明显，区域间差异虽有所收窄，但仍是总体差异的最主要来源；（3）除中部地区外，全国以及东、西部地区的旅游业高质量发展均存在σ收敛，全国以及三大地区均存在绝对β收敛和条件β收敛；（4）经济基础、产业结构、市场化程度和创新能力对旅游业高质量发展的提升有显著影响，但存在明显的区域异质性。据此提出缩小区域旅游业高质量发展差异的对策。

关键词： 旅游业高质量发展 ; 区域差异 ; 收敛性

Abstract

Analyzing regional differences and convergence of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tourism is an important topic of research. In this paper, we construct an indicator system to estimate high-quality tourism development, and the dimensions include market quality upgrading, supply capacity improvement, efficiency of enterprise resource allocation, development environment enhancement, industry structure optimization, and development achievements sustainability. It adopts entropy weight-TOPSIS method to measure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index of China tourism as well as the tourism of 30 provincial regions from 2010 to 2018, applies Dagum Gini coefficient and decomposition to measure the regional differences and resources, and uses coefficient of variation and spatial panel model to reveal the convergence. The results are as follows: (1) the level of China's tourism hight quality development is increasing gradually, but the efficiency of enterprise resource allocation, market quality upgrading and development achievements sustainability are still the main short boards. There are significant regional differences, showing a stepwise decreasing pattern from east to west; (2) the overall difference of China's tourism hight quality development is narrowing gradually, but no significant change in intra-regional differences. Although inter-regional difference shows a decline, it is still the primary source of overall difference; (3) except the central region, the tourism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exists σ convergence in China as well as in its eastern and western regions. Both absolute β convergence and conditional β convergence are found in all three regions; (4) the levels of economic basis, industrial structure, degree of marketization, and innovation ability have significant effects on the improvement of tourism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but there is obvious regional heterogeneity. The countermeasures to narrow the regional differences in tourism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are proposed accordingly.

Keywords： tourism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 regional differences ; converge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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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引用格式

金红燕, 孙根年, 张兴泰. 中国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区域差异及收敛性. 浙江大学学报(理学版)[J], 2023, 50(4): 495-507 doi:10.3785/j.issn.1008-9497.2023.04.013

JIN Hongyan, SUN Gennian, ZHANG Xingtai. Regional differences and convergence of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tourism in China. Journal of Zhejiang University(Science Edition)[J], 2023, 50(4): 495-507 doi:10.3785/j.issn.1008-9497.2023.04.013

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作为国家战略性支柱产业，走高质量发展道路是旅游业适应经济发展新要求和提升产业竞争力的必然选择^［1］。然而，我国地域辽阔，不同地区由于发展基础和路径不同，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存在明显差异。探究区域间旅游业高质量发展差异，明确其差异来源及收敛性，对于缩小地区旅游发展差距、推进区域旅游业协同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值得深入探讨。

目前，学界对旅游业高质量发展的关注和讨论主要集中在内涵诠释、指标体系构建与测度、时空异质性和提升路径等方面^［2-6］。其中，在指标体系构建与测度方面，既有文献主要围绕以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和共享为基础构建综合评价体系，并以此来测度国家层面、区域层面以及省级层面的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3，7-8］}。例如，闫友兵等^［3］从活力、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和有效7个维度构建了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运用熵值法测度了2013—2017年我国30个省的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可见，学界在综合评价不同尺度下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方面做出了有益探索，但现有的评价指标体系多从相对宏观的基本面出发，在维度层面未能充分展示旅游产业的特点，在指标层面对游客满意度、旅游企业经营状况和产业发展可持续性等关注不足。

此外，旅游业高质量发展的区域差异及收敛性，是构成旅游业高质量发展研究的重要内容。梳理文献发现，不少学者借助数理统计或空间分析法，揭示我国旅游业高质量发展存在的区域差异^［3-4］，部分研究还通过泰尔（Theil）指数对这种差异展开进一步定量测度^［9］。然而，DAGUM^［10］指出，Theil指数的分解结果未考虑样本数据的组间交叉重叠，导致测算的组间差异贡献率缺乏合理性。总之，我国旅游业高质量发展的区域差异问题已受到学界关注，但准确测度区域差异及其分解的研究尚不足，且较少涉及检验旅游业高质量发展的收敛性。

本研究将做以下拓展：一是在已有研究基础上，综合高质量发展指导思想与旅游发展中存在的问题，从市场提质升级、供给能力提升、企业资源配置高效、发展环境提升、产业结构优化和发展成果可持续6个维度构建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并运用熵权TOPSIS法测算全国及三大地区的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二是借助Dagum基尼系数及其分解方法，探究旅游业高质量发展的区域差异及其演进过程；三是通过变异系数和空间面板模型，检验旅游业高质量发展的收敛性及影响因素。

1　指标体系与研究方法

1.1　指标体系构建

高质量发展坚持以质量和效益为导向，高度凝聚了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和共享新发展理念的核心思想^［11］，在产业层面表现为：生产的产品和服务质量更高、产业结构更合理、产业发展层次和水平更高、人民更加满意^［12-13］。因此，在判断何为高质量旅游业时，应综合考虑旅游发展的方方面面，不仅强调旅游需求侧的质量合意性，还强调旅游供给侧的质量提升；不仅关注旅游发展的过程，还关注旅游发展的结果。参照已有的旅游业发展质量文献^［14-15］，综合高质量发展指导思想与旅游发展中存在的问题，提出从市场提质升级、供给能力提升、企业资源配置高效、发展环境提升、产业结构优化和发展成果可持续6个维度评价旅游业高质量发展。

（1）市场提质升级：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旅游市场规模持续壮大，旅游产业体系日臻完善^［16］，游客体验质量不断提升。但是，我国旅游市场仍存在需求释放不充分、人均消费水平低和游客满意度不高等问题，制约了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的提升。高质量发展阶段需要充分激发国内旅游需求，促进旅游消费升级，增强高质量市场对旅游经济及国内大循环的拉动作用。同时，使游客满意，满足人民群众对旅游美好生活的向往也是新发展阶段赋予旅游业的重要使命。

（2）供给能力提升：旅游产品与设施是旅游业供给的核心要素。旅游业高质量发展的基本要求是不断向游客提供高质量的旅游产品与设施，以满足游客多样化、高层次的需求。在旅游产品质量方面，强化质量管理意识，加强旅游各环节的质量监管，不断提升旅游产品的品质；同时，重视对旅游服务人员的技能培训，通过标准化、个性化服务提升服务质量。在旅游设施质量方面，加大对旅游设施的投资力度，既要重视交通运输、食宿接待等配套设施的优化，又要强调公厕、医疗等公共设施的完善。通过推动旅游产品与设施质量变革，为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提供强大的供给基础。

（3）企业资源配置高效：旅游企业是旅游业的微观构成单元，无论是推动质量变革还是效率变革，都离不开旅游企业的基础性作用。在旧有模式下，我国旅游企业主要依赖大规模的土地、资金、劳动力投入获取经济效益，通过生产要素积累实现了旅游经济数量的增长，但忽略了资源配置效率。由此带来的后果是，我国旅游企业资源配置效率偏低，发展质量总体不高。高质量发展追求的是集约型、高效型增长模式，强调以较少的生产要素投入获取较高的产出效益，这就要求旅游企业改变旧有模式，不断推进效率变革，以充分利用旅游生产要素。

（4）发展环境提升：旅游业高质量发展需要以其所处的多元环境为基础支撑^［17］。首先，深化市场化改革，充分发挥其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减少市场主体的行政依赖，为激发旅游企业活力提供有利的制度环境。其次，推动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实现国民收入水平的提高和旅游休闲需求的增强，为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提供强劲的市场需求。另外，贯彻绿色发展理念，加大环境污染治理力度，通过生态文明建设，为高质量发展奠定坚实的生态本底。最后，提高科技创新能力，加快新时代旅游人才的培养，为创新驱动旅游发展战略和人才强旅战略提供根本保障。

（5）产业结构优化：旅游产业结构的调整优化是旅游经济质量提升的重要标志^［18］。旅游产业结构可以从合理化和高度化两方面考察。其中，合理化关注的是生产要素在旅游产业不同部门之间的分配比例，而高度化衡量的是高附加值旅游经济成分产出占整个旅游经济的比重。在高质量发展阶段，旅游业要不断提高生产要素在旅游产业部门间的协调程度，促进旅游产业结构的合理化，同时增加高附加值部门产出（如入境旅游、高弹性消费支出）占旅游总产出的份额，实现旅游产业结构的高级化。

（6）发展成果可持续：旅游经济增长稳定与共享是旅游业可持续能力的具体体现。首先，倘若旅游经济缺乏稳定性，旅游发展成果就不稳固，更不会长远和可持续。因此，在高质量发展时期，应保证旅游经济增长的稳定性，使其运行在合理区间，尤其在大国竞争加剧以及新冠病毒感染疫情冲击的背景下，重视旅游业韧性建设，尽量避免剧烈波动。其次，贯彻共享发展理念，旅游业需充分发挥共享面广、共享链长、共享内容丰富的优势^［16］，不断提高旅游业对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的贡献，通过实施“旅游+”和“+旅游”战略让旅游发展红利惠及更多领域。

根据上述评价框架，遵循指标数据的代表性、科学性和可得性原则，构建包含6个系统层、15个准则层、共计36项指标的评价指标体系（表1）。

表1 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

Table 1 Index system of tourism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系统层	准则层	指标层	指标属性
市场提质升级	消费水平提升	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	+
	消费水平提升	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	+
	市场需求旺盛	城镇居民旅游恩格尔系数	+
	市场需求旺盛	农村居民旅游恩格尔系数	+
	游客体验满意	人均旅游花费	+
	游客体验满意	入境过夜游客平均逗留天数	+
供给能力提升	产品服务优质	4A级以上景区数	+
		世界自然和文化遗产数	+
		四星级以上饭店数	+
	设施健全	交通便捷程度	+
		旅行社数	+
		每万人拥有公厕数	+
企业资源配置高效	劳动生产率	旅行社劳动生产率	+
		星级饭店劳动生产率	+
		景区劳动生产率	+
	资本生产率	旅行社资本生产率	+
		星级饭店资本生产率	+
		景区资本生产率	+
发展环境提升	制度保障	市场化程度	+
	经济与社会基础	人均GDP	+
	经济与社会基础	城镇化率	+
	生态文明	建成区绿化覆盖率	+
	创新与人才驱动	R&D经费投入强度	+
	创新与人才驱动	高等旅游院校数	+
产业结构优化	合理化	修正的泰尔指数	-
		旅游产业规模度	+
		旅游经济区位熵	+
	高度化	入境旅游收入/旅游总收入	+
		高弹性旅游消费支出比重	+
		景区门票收入/景区营业收入	-
发展成果可持续	稳定性	旅游经济波动率	-
		旅游就业波动率	-
		旅游消费价格指数	-
	共享性	旅游收入/GDP	+
		旅游就业人数/社会就业人数	+
		旅游城镇化响应程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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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研究方法

1.2.1　熵权TOPSIS法

熵权TOPSIS法是一种综合熵值法和TOPSIS法优点的评价方法，其计算思路是：先运用熵值法测算各评价指标的权重，再借助TOPSIS法运用逼近正负理想解的技术评价研究对象的优劣程度。由于熵权TOPSIS法已被广泛应用，此处对其公式不做展开，具体计算过程可参照文献［19］。

1.2.2　Dagum基尼系数及其分解

Dagum基尼系数法能够按照不同来源对总体基尼系数进行分解，识别不同类型差异对总体差异的贡献程度^［10］。根据Dagum基尼系数法，将总体差异G分解为区域内差异G_w、区域间差异G_nb和超变密度G_t，且满足G=G_w+G_nb+G_t。

G = \frac{\sum_{j = 1}^{k} \sum_{h = 1}^{k} \sum_{i = 1}^{n_{j}} \sum_{r = 1}^{n_{h}} |T H_{j i} - T H_{h r}|}{2 n^{2} \bar{T H}}

，

G_{w} = \sum_{j = 1}^{k} G_{j j} p_{j} s_{j}

，

G_{n b} = \sum_{j = 2}^{k} \sum_{h = 1}^{j - 1} G_{j h} (p_{j} s_{h} + p_{h} s_{j}) D_{j h}

，

G_{t} = \sum_{j = 2}^{k} \sum_{h = 1}^{j - 1} G_{j h} (p_{j} s_{h} + p_{h} s_{j}) (1 - D_{j h})

，

其中， $k$ 为区域个数， $n$ 为省份数， $n_{j} (n_{h})$ 为 $j (h)$ 区域内省份数， $T H_{j i} (T H_{h r})$ 为 $j (h)$ 区域内 $i (r)$ 省的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 $\bar{T H}$ 为所有省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均值。这里对公式进行了简化，详见文献［20］。

1.2.3　收敛模型

收敛模型用于探究未来旅游业高质量发展的趋同与发散情况，包括σ收敛和β收敛2种。σ收敛是指全国及不同区域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离差随时间变化呈下降趋势，通常采用变异系数进行σ收敛检验：

σ = \frac{\sqrt[]{\sum_{i}^{n_{j}} (T H_{j i} - {\bar{T H}}_{j}) / n_{j}}}{{\bar{T H}}_{j}}

，

其中， $j$ 为区域， $n_{j}$ 为 $j$ 区域内省份数， $T H_{j i}$ 为 $j$ 区域内 $i$ 省的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 ${\bar{T H}}_{j}$ 为 $j$ 区域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均值。

β收敛是指随着时间的推移，初期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较低的区域会因具有更快的增长速度对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较高的区域呈“追赶效应”。β收敛分为绝对β收敛和条件β收敛，前者假设不同区域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条件完全相同，且收敛至同一稳态水平。后者承认各区域经济基础、市场化程度、城镇化率等存在差异，不同区域向各自的稳态水平收敛。随着人口流动的加速与省域间互动效应的增强，我国旅游业高质量发展可能存在空间依赖性，为此，构建衡量β收敛的空间计量模型：

l n (\frac{T H_{i, t + 1}}{T H_{i, t}}) = α + β l n (T H_{i, t}) + ρ \sum_{j = 1}^{n} w_{i j} l n (\frac{T H_{i, t + 1}}{T H_{i, t}}) + λ \sum_{j = 1}^{n} w_{i j} l n (T H_{i, t}) + θ_{k} X_{i, t} + μ_{i} + η_{t} + ε_{i, t}

，

ε_{i, t} = γ \sum_{j = 1}^{n} w_{i j} l n (ε_{i, t}) + δ_{i, t}

，（1）

其中， $\frac{T H_{i, t + 1}}{T H_{i, t}}$ 为第 $i$ 省在 $t$ 至 $t + 1$ 期旅游业高质量发展的增长率， $α$ ， $β$ 为待估参数，β<0，表示收敛， $ρ$ ， $λ$ ， $γ$ 为空间效应系数， $w_{i j}$ 为空间权重矩阵，采用地理距离平方的倒数计算， $μ_{i}$ ， $η_{t}$ 分别为空间固定效应、时间固定效应， $ε_{i, t}$ ， $δ_{i, t}$ 均为随机误差项， $X_{i, t}$ 为控制变量集，包括经济发展水平、产业结构、市场化程度、城镇化水平及创新能力5个变量， $θ_{k}$ 为各控制变量的系数，若 $θ_{k}$ =0，则为绝对β收敛，若 $θ_{k}$ ≠0，则为条件β收敛。收敛速度 $v = - \frac{l n (1 + β)}{T}$ ， $T$ 为时间跨度。式（1）是空间计量的一般形式，要判断空间滞后模型（SLM）、空间误差模型（SEM）、空间杜宾模型（SDM）的适用性，还需用相应模型进行检验。

1.3　数据来源

研究对象为我国30个省（不含西藏和港澳台地区），所有指标（包括收敛分析中的控制变量）的原始数据均来自2011—2019年的《中国统计年鉴》《中国旅游统计年鉴》及其副本、《中国科技统计年鉴》《中国分省份市场化指数报告》、各省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以及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中心官网（https：//whc.unesco.org/）等。表1中旅游恩格尔系数、波动率以及城镇化响应程度等指标由原始数据计算获得，计算方法分别参照文献［17，21-26］。对个别年份的缺失数据，用移动平均法补全。

2　结果分析

2.1　我国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的测度结果

表2展示了2010—2018年全国、三大地区以及30个省的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及其变化。首先，在全国层面，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由2010年的0.326增至2018年的0.341，累计增长4.74%，表明考察期内我国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呈逐渐上升趋势，但仍有较大提升空间。各维度得分从高到低依次为：供给能力提升（0.386）、产业结构优化（0.374）、发展环境提升（0.321）、市场提质升级（0.315）、发展成果可持续（0.289）和企业资源配置高效（0.284）。可见，提高旅游市场需求与体验质量，改善旅游企业经营效率，促进旅游经济增长的稳定性与共享性，是未来推进旅游业高质量发展的重中之重。其次，在地区层面，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呈现自东向西阶梯状递减的分布规律，东部地区平均水平（0.433）远高于中部（0.282）和西部地区（0.270），均值排名前5位的省全部来自东部地区，而均值排名后5位的省全部来自西部地区；从变化趋势看，东部地区增幅为负值，明显低于中、西部地区，表明初期水平较低的地区正对水平较高的地区呈“追赶效应”。最后，在省级层面，30个省的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既有上升又有下降，省际差异显著，增幅为-12.89%~33.21%，均值为0.186~0.622。

表2 各省（市）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及排序

Table 2 Index and ranking of tourism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in China's provincial-level regions

省份	年份									均值	均值排名	增幅/%	增幅排名
省份	2010	2011	2012	2013	2014	2015	2016	2017	2018	均值	均值排名	增幅/%	增幅排名
北京	0.701	0.687	0.561	0.579	0.622	0.614	0.625	0.596	0.611	0.622	1	-12.89	30
天津	0.427	0.416	0.388	0.392	0.429	0.433	0.437	0.397	0.417	0.415	6	-2.33	25
河北	0.267	0.308	0.278	0.294	0.281	0.300	0.286	0.283	0.285	0.287	18	6.52	14
辽宁	0.361	0.357	0.304	0.341	0.368	0.363	0.339	0.316	0.328	0.342	9	-9.18	28
上海	0.604	0.573	0.497	0.546	0.626	0.616	0.599	0.604	0.602	0.585	2	-0.46	21
江苏	0.485	0.520	0.447	0.434	0.486	0.496	0.492	0.471	0.481	0.479	5	-0.87	22
浙江	0.503	0.540	0.445	0.459	0.496	0.514	0.478	0.473	0.475	0.487	3	-5.46	27
福建	0.392	0.402	0.384	0.373	0.384	0.403	0.424	0.419	0.421	0.400	7	7.64	13
山东	0.392	0.402	0.354	0.359	0.357	0.399	0.397	0.375	0.386	0.380	8	-1.58	23
广东	0.494	0.501	0.468	0.446	0.495	0.494	0.477	0.493	0.485	0.484	4	-1.91	24
海南	0.308	0.289	0.253	0.272	0.314	0.258	0.254	0.287	0.271	0.278	20	-12.09	29
东部平均	0.449	0.454	0.398	0.409	0.441	0.444	0.437	0.429	0.433	0.433	（1）	-2.96	（3）
山西	0.278	0.272	0.252	0.273	0.267	0.288	0.288	0.269	0.279	0.274	22	0.42	19
吉林	0.264	0.259	0.232	0.265	0.277	0.285	0.274	0.253	0.263	0.264	25	-0.33	20
黑龙江	0.265	0.276	0.255	0.264	0.263	0.279	0.311	0.243	0.277	0.270	23	4.49	17
安徽	0.277	0.317	0.290	0.280	0.276	0.317	0.307	0.312	0.309	0.298	14	11.79	11
江西	0.244	0.238	0.243	0.269	0.249	0.306	0.288	0.299	0.294	0.270	24	20.27	7
河南	0.288	0.303	0.283	0.262	0.244	0.278	0.283	0.269	0.276	0.276	21	-4.00	26
湖北	0.279	0.297	0.278	0.261	0.267	0.302	0.319	0.293	0.306	0.289	17	9.62	12
湖南	0.279	0.302	0.290	0.271	0.368	0.341	0.327	0.334	0.330	0.316	12	18.55	9
中部平均	0.272	0.283	0.265	0.268	0.276	0.299	0.300	0.284	0.292	0.282	（2）	7.60	（2）
内蒙古	0.317	0.335	0.306	0.327	0.320	0.357	0.337	0.327	0.332	0.329	10	4.84	15
广西	0.231	0.247	0.242	0.228	0.277	0.268	0.266	0.295	0.281	0.259	26	21.62	6
重庆	0.260	0.282	0.295	0.267	0.305	0.309	0.348	0.324	0.336	0.303	13	29.18	4
四川	0.294	0.316	0.284	0.290	0.263	0.285	0.300	0.293	0.296	0.291	16	0.68	18
贵州	0.272	0.259	0.232	0.232	0.290	0.324	0.307	0.341	0.324	0.287	19	18.95	8
云南	0.251	0.259	0.417	0.396	0.294	0.275	0.283	0.371	0.327	0.319	11	30.58	2
陕西	0.253	0.268	0.276	0.279	0.312	0.344	0.307	0.319	0.313	0.297	15	23.89	5
甘肃	0.149	0.175	0.202	0.187	0.164	0.204	0.197	0.201	0.199	0.186	30	33.21	1
青海	0.176	0.215	0.191	0.210	0.210	0.248	0.235	0.222	0.229	0.215	29	30.19	3
宁夏	0.217	0.191	0.203	0.209	0.251	0.245	0.250	0.245	0.247	0.229	28	13.83	10
新疆	0.245	0.276	0.241	0.254	0.247	0.277	0.264	0.250	0.257	0.257	27	4.57	16
西部平均	0.242	0.257	0.262	0.262	0.266	0.285	0.281	0.290	0.286	0.270	（3）	19.23	（1）
全国平均	0.326	0.336	0.313	0.317	0.333	0.347	0.343	0.339	0.341	0.333	—	7.47	—

注受篇幅所限，未报告全国及各省旅游业高质量发展各维度水平及排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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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照已有研究^［27］，以各维度均值减去0.5倍标准差作为短板界线，计算30个省旅游业高质量发展的短板类型，结果如表3所示。根据各维度命名短板类型，安徽、江西等12省为市场短板型，天津、吉林等10省为供给能力短板型，河北、山西等10省为企业效率短板型，山西、广西等9省为发展环境短板型，河北、江苏等10省为产业结构短板型，河北、内蒙古等11省为发展成果短板型。汇总各地短板数发现，仅北京、辽宁、上海、浙江、广东、陕西6省短板数为0个，其余24个省存在1~6个不等的短板。其中，天津、福建等4省（市）有1个短板，江苏、山东等10省有2个短板，广西、海南等5省有3个短板，河南、宁夏等3省有4个短板，青海、甘肃的短板数分别为5个和6个。观察可知，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较高的省，短板数相对较少。

表3 我国各省旅游业高质量发展的短板类型

Table 3 Weakness types of tourism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in provincial-level regions

短板类型	包含省份数	均值	标准差	界线	省份
市场短板型	12	0.315	0.165	0.233	皖、赣、豫、鄂、桂、琼、渝、川、黔、云、甘、青
供给能力短板型	10	0.386	0.148	0.312	津、吉、桂、琼、渝、黔、甘、青、宁、新
企业效率短板型	10	0.284	0.121	0.223	冀、晋、蒙、吉、黑、豫、鄂、甘、青、新
发展环境短板型	9	0.321	0.171	0.236	晋、桂、琼、黔、云、甘、青、宁、新
产业结构短板型	10	0.374	0.084	0.332	冀、苏、鲁、豫、赣、湘、川、甘、青、宁
发展成果短板型	11	0.289	0.094	0.242	冀、蒙、黑、苏、皖、闽、鲁、豫、鄂、甘、新
无	6	—	—	—	京、辽、沪、浙、粤、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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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我国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区域差异及分解

2.2.1　总体差异

由图1可知，我国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总体差异（G）有所下降，由2010年的0.192降至2018年的0.152，其变化过程呈现“下降-上升-下降”的演进特征。由此表明，考察期内我国旅游业高质量发展的空间非均衡状态有明显改善，其原因可能是，一方面，随着《旅游服务质量提升纲要（2009—2015）》和《旅游质量发展纲要（2013—2020）》的出台，各地旅游质量意识不断强化，全国整体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正逐步走向均衡；另一方面，近年来，受益于国家政策的扶持，中、西部地区旅游业发展质量的提升幅度高于东部地区，随着中、西部与东部地区差异的缩小，全国总体差异也有所收窄。

图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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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 我国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的总体差异和区域内差异

Fig.1 Overall and intra-regional differences of China's tourism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index

2.2.2　区域内差异

由图1可知，从区域内差异（G_w）看，均值排序依次为东部地区（0.140）>西部地区（0.100）>中部地区（0.040）。可见，东部、西部地区的内部差异远大于中部地区。从演变趋势看，东部地区的基尼系数明显下降，从2010年的0.150降至2018年的0.140，大体经历了“下降-上升”2个阶段。中部地区的基尼系数波动上升，2010—2013年呈近似倒U形，2014年骤增，2014—2017年呈正U形，2018年又有所下降。西部地区的基尼系数略有下降，2010—2011年小幅下降，2011—2014年呈倒U形变化，2014—2018年在0.100附近小范围波动。

2.2.3　区域间差异

由图2可知，从区域间差异（G_nb）看，均值排序依次为东部与西部（0.183）>东部与中部（0.162）>中部与西部（0.080）。可见，东部与西部、东部与中部的差异要明显大于中部与西部的差异。从演变趋势看，东部与西部差异的基尼系数明显下降，从2010年的0.218骤降至2012年的0.176，后逐渐升至2014年的0.186，又缓慢降至2018年的0.168。东部与中部差异的基尼系数整体呈下降趋势，从2010年的0.179降至2018年的0.156，先后经历了“下降-上升-下降-上升-下降”5个阶段。中部与西部差异的基尼系数虽有所下降，但下降幅度不大，由2010年的0.080降至2018年的0.070。

图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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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 我国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区域间差异

Fig.2 Inter-regional differences of China's tourism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index

2.2.4　区域差异分解

由图3可知，从区域差异贡献率看，均值排序依次为区域间差异（68.68%）>区域内差异（22.94%）>超变密度（8.38%），说明区域间差异是区域总体差异的首要来源。从演变趋势看，区域内差异贡献率变化平缓，均值在2.10%上下浮动。区域间差异贡献率整体呈下降趋势，先后经历了快速下降（2010—2012年）、稳定回升（2012—2014年）和缓慢下降（2014—2018年）3个阶段。超变密度贡献率有所上升，其变化过程与区域间差异贡献率相反，表现为当区域间差异贡献率下降（上升）时，超变密度贡献率明显上升（下降）。

图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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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 我国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区域差异来源贡献率

Fig.3 Source contribution of regional difference of China's tourism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index

2.3　我国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的收敛性

2.3.1　σ收敛

表4展示了全国及三大地区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变异系数。在全国层面，变异系数明显下降，由2010年的0.383降至2018年的0.298，说明我国旅游业高质量发展存在σ收敛。分区域检验，东部和西部地区的变异系数分别从2010年的0.284，0.200降至2018年的0.262，0.164，表明东、西部地区存在σ收敛。中部地区的变异系数从2010年的0.049升至2018年的0.076，表明中部地区不存在σ收敛，可能的原因是：在考察期内，江西、湖南、安徽和湖北等省的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增幅大，分别为20.27%，18.55%，11.79%和9.62%，而其余4省增幅小，因此，从整体看，中部地区旅游业高质量发展存在离散趋势。综上，全国以及东、西部地区的旅游业高质量发展存在σ收敛，而中部地区不存在。

表4 全国及三大地区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变异系数

Table 4 Coefficient of variation of tourism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index in China and its three regions

地区	变异系数
地区	2010年	2011年	2012年	2013年	2014年	2015年	2016年	2017年	2018年
全国	0.383	0.359	0.305	0.307	0.339	0.304	0.302	0.299	0.298
东部	0.284	0.268	0.241	0.236	0.261	0.261	0.266	0.260	0.262
中部	0.049	0.092	0.085	0.024	0.140	0.073	0.063	0.109	0.076
西部	0.200	0.189	0.246	0.231	0.177	0.160	0.159	0.185	0.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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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　绝对β收敛

在检验β收敛前，首先进行全局莫兰指数（Moran's I）检验。数据显示，2010—2018年我国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全局Moran's I始终在［0.422，0.517］区间内波动，且均通过显著性检验，说明旅游业高质量发展的空间分布并非随机，邻近省域具有较强的空间依赖性。因而在检验β收敛时，有必要考虑空间因素的影响。为选择最适用的空间计量模型，依次展开LM检验、LR检验和Wald检验，其中，LM检验能为选择OLS模型或空间面板模型（SLM、SDM和SEM）提供参考，LR检验和Wald检验用于判断SDM模型是否可以退化为SLM或SEM。表5展示了全国及三大地区绝对β收敛和条件β收敛的模型选择及结果（具体选择过程不再赘述）。

表5 全国及三大地区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的绝对β收敛和条件β收敛结果

Table 5 Absolute and conditional β convergence results of tourism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index in China and its three regions

地区	绝对β收敛				条件β收敛
地区	全国	东部	中部	西部	全国	东部	中部	西部
模型	空间固定SEM	空间固定SDM	空间固定SEM	双向固定OLS	空间固定SDM	空间固定SDM	混合 OLS	双向固定OLS
β（lnT）	-0.764*** （-11.86）	-0.845*** （-7.98）	-0.880*** （-6.29）	-0.797*** （-6.37）	-0.840*** （-12.73）	-0.905*** （-8.51）	-0.760*** （-7.13）	-0.865*** （-6.58）
ln（PGDP）					0.243 （1.59）	0.238* （1.95）	0.019 （0.16）	0.184 （0.61）
IND					-0.002 （-0.68）	0.003 （0.59）	0.005* （1.81）	-0.006 （-0.75）
MAR					0.032** （2.11）	0.013 （0.87）	0.017 （0.91）	0.045 （1.21）
URB					0.004 （0.73）	-0.001 （-0.18）	-0.006 （-1.08）	0.017 （0.52）
INN					-0.0109 （-0.21）	0.118** （2.50）	0.083** （3.00）	-0.037 （-0.21）
ρ/λ	0.472*** （5.60）	0.562*** （6.70）	0.362*** （2.98）		0.317*** （3.26）	0.514*** （5.60）
R²	0.378	0.472	0.377	0.458	0.493	0.653	0.369	0.522
Hausman	184.17***	77.16***	11.84***	19.45***	21.21*	18.12***	7.16	19.45***
LM-SEM	23.554***	32.819***	4.448**	0.066	20.421***	15.717***	1.631	0.289
LM-SLM	21.565***	34.613***	3.736*	0.477	21.020***	23.269***	2.570	0.331
Robust LM-SEM	2.367	1.049	0.733	2.613	0.186	0.941	0.110	0.011
Robust LM-SLM	0.378	2.844*	0.021	3.024*	0.785	8.493***	1.049	0.053
LR-SEM	1.62	0.00	1.99		14.38**	24.10***
LR-SLM	2.30	0.00	1.73		14.30**	24.14***
Wald-SEM	0.69	0.21	1.63		23.45***	71.06***
Wald-SLM	14.10***	4.60**	8.65***		22.79***	97.50***
V	0.206	0.266	0.303	0.228	0.262	0.336	0.204	0.286

注 *，**，***分别表示在10%，5% 和1%置信水平下显著，SEM模型中括号内为z值，OLS模型中括号内为t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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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绝对β收敛结果看，全国以及东、中、西部的系数估计值β均在1%的置信水平下显著为负，表明全国以及三大地区均存在绝对β收敛，即在假定经济基础、市场化程度、城镇化率等条件完全相同的前提下，全国以及三大地区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最终将收敛至同一稳态水平。在收敛速度方面，全国旅游业高质量发展的收敛速度为0.206，分区域检验，中部地区最快（0.303），东部地区次之（0.266），西部地区最慢（0.228）。

2.3.3　条件β收敛

在分析旅游业高质量发展的条件β收敛时，需预先设置控制变量，结合已有文献^［28-30］，选取控制变量：①经济发展水平（PGDP）：用人均GDP表示；②产业结构（IND）：用第三产业比重表示；③市场化程度（MAR）：用王小鲁等^［31］测算的市场化指数表示；④城镇化水平（URB）：用城镇人口比重表示；⑤创新能力（INN）：用R&D经费投入强度表示。

从条件β收敛结果看，在引入控制变量后，全国以及东、中、西部的系数估计值β仍在1%的置信水平下显著为负，说明全国以及三大地区均存在条件β收敛，即在考虑区域异质性因素下，无论是全国还是各地区，旅游业高质量发展均趋向于各自的稳态水平。在收敛速度方面，全国旅游业高质量发展的收敛速度为0.262，分区域检验，东部地区最快（0.336），随后依次为西部（0.286）和中部地区（0.204）。

控制变量的回归结果显示，各因素对全国及三大地区的影响存在差异。在全国层面，市场化程度的影响系数为0.032，在5%的置信水平下显著为正，表明推进市场化改革能显著提升我国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这是由于市场化改革能促进旅游企业改进管理方式、提升技术水平，从而提高资源利用率，同时迫使旅游企业转换经营理念、提升产品质量，从而提高生产效率。经济发展水平对数的影响系数为正，但不显著，这可能是由于随着我国经济进入新常态，经济增速逐步放缓，对推动区域旅游发展的边际贡献有所减小。产业结构的影响系数为负且不显著，与传统认知存在一定偏差，正如刘建国等^［32］提到的，这可能是由于我国产业结构尚存在不合理之处，对此，政府应大力发展现代服务业，努力调整产业结构，为旅游产业转型升级创造有利条件。城镇化水平的影响系数为正，但不显著，考察期正值我国“十二五”“十三五”时期，人口城镇化率达50%~60%，正步入成熟阶段，相比于发展前期，城镇化率增速有所放缓，致使对旅游业高质量发展的促进作用相应减弱。创新能力与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提升呈负相关，原因可能在于，旅游业属于创新技术应用型产业，我国旅游科技创新基础较为薄弱，提高旅游创新能力就意味着要投入大量资金和人力，而由创新带来的技术红利可能存在滞后效应，导致创新能力呈负向影响。

从地区层面看控制变量的影响，东部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对数和创新能力均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影响系数分别为0.238（P<0.10）和0.118（P<0.05），表明经济体量的增大、创新能力的提升能为东部地区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注入更强的动力。中部地区的产业结构和创新能力均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影响系数分别为0.005（P<0.10）和0.083（P<0.05），表明在中部崛起战略的机会窗口下，大力发展现代服务业、增加科研经费投入强度可能是破解中部地区旅游业高质量发展瓶颈的关键。然而，5个控制变量对西部地区的影响均不显著，尽管如此，经济发展水平、市场化程度和城镇化水平对西部地区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提升有一定积极作用，政府相关部门应予以重视。

3　结论与建议

3.1　研究结论

构建了由市场提质升级、供给能力提升、企业资源配置高效、发展环境提升、产业结构优化和发展成果可持续6个维度组成的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在测度2010—2018年全国及三大地区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基础上，运用Dagum基尼系数及其分解、变异系数和空间面板模型，分析了地区差异和收敛性。研究发现：

（1）考察期内我国旅游业高质量发展建设成效明显，但仍有较大提升空间，其中，企业资源配置高效、市场提质升级和发展成果可持续是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提升的主要短板。地区间发展差异显著，自东向西呈阶梯状递减。高达24个省的旅游业高质量发展存在突出短板，且各省的短板类型差异明显。

（2）我国旅游业高质量发展区域差异总体有所下降。在地区差异方面，东、西部地区内部旅游业发展水平差异大，但考察期内有所收窄，中部地区内部差异虽小，但呈增大趋势。在地区差异方面，东部与西部、东部与中部差异明显高于中部与西部差异，考察期内东部与西部、东部与中部以及中部与西部差异均有所缩小。在分解地区差异方面，地区间差异贡献率远高于地区内和超变密度，成为地区总体差异的最主要来源。

（3）除中部地区外，全国以及东、西部地区的旅游业高质量发展均存在σ收敛。全国以及三大地区同时存在绝对β收敛和条件β收敛，其中，中部地区的绝对β收敛最快，东部地区的条件β收敛最快。在影响因素方面，全国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的显著提升有赖于市场化改革的推进；东部地区则需借力经济优势及创新能力；中部地区的产业结构和创新能力是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提升的主要动力；西部地区的核心影响变量尚不明朗，但经济发展水平、市场化程度及城镇化水平对西部地区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的提升有促进作用。

3.2　建议

首先，以“市场+政府”双轮驱动旅游业高质量发展。研究发现，我国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尚有较大提升空间，这与前人研究结论一致^［4，9］。对此，应坚持市场与政府共同运作的中国特色。第一，有效市场的推动。应充分发挥市场在旅游资源配置的基础性作用，通过市场竞争，健全旅游监管环境、提高旅游产品质量及资源要素的利用率，为旅游业高质量发展奠定基础。但市场并非万能的，有效市场中的自由竞争会促使旅游生产要素流入具有强竞争力的地区和企业^［33］，由此产生“领先者”和“落后者”（即明显的地区差异），这时便需要政府的力量，即第二，政府的调控与引领。政府需以政策为工具，合理调整地区间、企业间发展差异，以完善市场竞争的分配结果。另外，政府也应发挥引领作用，现阶段我国旅游业高质量发展建设尚处于摸索期，迫切需要国家和政府出台关于提升旅游业高质量发展的新纲要。

其次，打破“诸侯经济”格局，强化地区间联动发展。研究发现，地区间差异是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总体差异的首要来源，这意味着我国东部、中部、西部地区旅游业高质量发展存在一定“诸侯经济”现象。为此，在加大对中、西部地区政策倾斜的基础上，有必要促进地区间旅游交流与合作，推动跨地区旅游一体化建设。在此过程中，注重发挥东部地区示范效应和空间溢出效应，同时增强中、西部地区“接受溢出”的能力。通过以先进带后进，实现地区间旅游业高质量发展的有效联动。

最后，因地制宜，分区施策，探索差异化发展路径。根据条件β收敛估计结果，各地区应制定差异化的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推进策略。东部地区，应继续发挥经济优势，建设世界级旅游休闲城市和度假区，同时加快旅游数字化转型，努力推进旅游现代化建设。中部地区，应推动第三产业尤其是现代服务业的发展，加强智能技术在旅游领域中的推广应用，通过转变发展方式推进旅游业发展质量和效率变革。西部地区，应立足边境风光、异域风情等资源优势，努力打造世界级旅游景区，同时加快旅游基础设施建设，不断缩短与人口、经济中心的时空距离。

3.3　展望

随着新冠病毒感染疫情的持续蔓延，我国旅游业高质量发展面临多重困境，如旅游市场严重萎缩、旅游企业效率急剧降低、旅游产业结构不优、旅游产业结构优化动力不足等。囿于旅游统计资料的时滞性，未能将研究时段延伸至疫情时期，从而未能准确比较疫情前后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变化。未来将及时追踪最新旅游数据以弥补不足。需要说明的是，随着疫情的全面放开，我国旅游业将逐渐恢复至疫情前水平，旅游业高质量发展前景也将更加光明。

在探讨地区差异及收敛性时，从“东中西”视角入手，得到地区间差异是造成地区总体差异的最主要来源；除中部地区外，全国及东、西部地区的旅游业高质量发展均存在σ收敛，全国及三大地区均存在绝对β收敛和条件β收敛。近年来，“南北”差异逐渐引起学界和业界关注。若从“南北”视角入手，造成地区总体差异的首要来源是否会发生变化？南、北部地区是否存在σ收敛和β收敛？我国旅游业高质量发展的“东西”差异大还是“南北”差异大？这些问题尚未涉及，未来将对此展开进一步探讨。

http://dx.doi.org/10.3785/j.issn.1008-9497.2023.04.013

参考文献

原文顺序

文献年度倒序

文中引用次数倒序

被引期刊影响因子

[1]

谢朝武，赖菲菲，黄锐.

疫情危机下旅游韧性体系建设与旅游高质量发展

［J］. 旅游学刊， 2022， 37（9）： 3-5. DOI：10.19765/j.cnki.1002-5006.2022.09.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