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敦煌秘笈》前432号为李盛铎旧藏写卷，前贤对其中的《妙法莲华经》有一定研究，且已发表部分缀合成果。通过对目前已公布的敦煌本《妙法莲华经》进行全面调查，从残卷内容、撕裂痕迹、字迹书风、行款格式等角度，可以将杏雨书屋李盛铎旧藏的10号《妙法莲华经》与其他馆藏14号残卷或残片缀合为10组，进而可管窥李盛铎监守自盗及撕裂写卷充数的事实。
《妙法莲华经》是大乘佛教经典《法华经》现存三种汉译本之一，也是最流行的译本。如众所知，《敦煌秘笈》前432号最初由李盛铎监守自盗所获，后来又被售往日本。李盛铎等人盗取敦煌写卷，现在通常有两种说法：一是在敦煌写卷从甘肃运往北京的过程中，李盛铎实施了盗窃。二是敦煌写卷从甘肃运往北京之后，李盛铎与刘廷琛等人利用职务之便在学部盗取所得。荣新江先生倾向于第二种说法：“现在看来，李盛铎更可能是从学部直接获得敦煌写卷的。
张炎已经发现羽128
1.羽123号，见《秘笈》2/187—188 。前后皆残，后部如图1-1右部所示，存2纸32行（前纸26行，后纸6行；前2行上端略有残缺，末行仅存中部8字右侧残形，倒数第2行下部5字残缺），纸高25.4厘米，行约19字（不包括偈语，下同）。首题“
（妙法）莲华经譬喻品第三”。楷书。有乌丝栏。
2.北敦5527号（北4837；珍27） ，见《国图》74/270B—277A。12纸，纸高25.2厘米。前部如图
1-1左部所示，后部如图1-2右部所示，前残后缺，存319行（前纸23行，中10纸每纸27行，后纸26行；首行仅存下部5字，前2字右侧略有残损，次行中上部残缺），行约19字。楷书。有乌丝栏。原卷无题，《国图》拟题“妙法莲华经卷二”，条记目录称该卷首纸前部有破裂、残洞，为7—8世纪唐写本。
3.北敦5531号（北4789；珍31），见《国图》74/283B—288A。9纸，纸高25.2厘米。前部如图1-2左部所示，前缺后全，存223行（前8纸每纸27行，后纸7行），行约19字。楷书。有乌丝栏。文中有标题“妙法莲华经信解品第四”，尾题“妙法莲华经卷第二”。《国图》条记目录称该卷为7—8世纪唐写本。
图1-2 北敦5527号（后部）+北敦5531号（前部）缀合示意图
按：次号残卷残存文句既见于《妙法莲华经》卷二，又见于《添品妙法莲华经》卷二，难以确定具体出处。但上揭三号内容前后相承，可以缀合。缀合后分别如图
（妙法）莲华经譬喻品第三”，至尾题“妙法莲华经卷第二”止，相应文字参见《大正藏》T9/10B24—19A12 。
图1-1 羽123号（后部）+北敦5527号（前部）缀合示意图
图2 北敦11333号+羽122号（前部）缀合示意图
1.北敦11333号（L1462），见《国图》109/144A。2纸，纸高25.5厘米。如
2.羽122号，见《秘笈》2/175—185。21纸，纸高25.9厘米。前部如
按：前一号残片残存文句既见于《妙法莲华经》卷二，又见于《添品妙法莲华经》卷二，难以确定具体出处。但上揭二号内容前后相承，可以缀合。缀合后如
1.北敦6992号（北5113；翔92），见《国图》94/324A—325B。3纸，纸高26.1厘米。后部如
图3 北敦6992号（后部）+羽296号（前部）缀合示意图
2.羽296号，见《秘笈》4/320—322。4纸，纸高26.4厘米。前部如
按：前一号残卷残存文句既见于《妙法莲华经》卷三，又见于《添品妙法莲华经》卷三，具体出处不易断定。但上揭二号内容前后相承，可以缀合。缀合后如
1.羽130号，见《秘笈》2/229—236。14纸。后部如
图4 羽130号（后部）+斯6846号（前部）缀合示意图
2.斯6846号，见胶卷102/618—634。13纸。前部如
按：上揭二号皆为《妙法莲华经》卷四残卷，且内容前后相承，可以缀合。缀合后如
1.北敦7058号（北6172；龙58），见《国图》95/97A—98B。3纸。后部如
图5 北敦7058号（后部）+羽6号（前部）缀合示意图
2.羽6号，见《秘笈》1/66—75。19纸。前部如
按：上揭二号皆为《妙法莲华经》卷四残卷，且内容前后相承，可以缀合。缀合后如
另外，羽6号尾部题记称该卷抄写于“上元二年十月廿八日”，可据以确知北敦7058号的抄写时间亦应是唐上元二年（675）。
1.羽405号，见《秘笈》5/242—243。2纸，纸高25.4厘米。后部如图6-1右部所示，前残后缺，存51行（前纸23行，后纸28行；首行仅存末字左部残笔，其后5行上部皆有残泐），行17字。楷书。有乌丝栏。卷面多水渍，有残裂。原卷无题，《秘笈》拟题“妙法莲华经法师品第十”。
2.北敦4218号（北5341；玉18），见《国图》57/69A—71B。4纸，纸高25.4厘米。前部如图6-1左部所示，后部如图6-2右部所示，前残后缺，存112行（每纸28行，首行仅存上部10字，其后2行及第6—10行下部皆有残泐），行17字。楷书。有乌丝栏。文中有标题“妙法莲华经见宝塔品第十一”。《国图》条记目录称该卷为经黄打纸，卷首残破严重，卷面多水渍，通卷中间残裂，为7—8世纪唐写本。
3.北敦4202号（北5386；玉2），见《国图》57/3B—5A。3纸，纸高25.5厘米。前部如图6-2左部所示，后部如图6-3右部所示，前缺后残，存74行（前2纸每纸28行，后纸18行；末行仅存中下部3字右侧残形），行17字。楷书。有乌丝栏。卷面多水渍，有残裂。原卷无题，《国图》拟题“妙法莲华经卷四”，条记目录称该卷为经黄打纸，是7—8世纪唐写本。
图6-2 北敦4218号（后部）+北敦4202号（前部）缀合示意图
4.北敦4104号（北5372；水4），见《国图》56/43A—45A。4纸，纸高25.5厘米。前部如图6-3左部所示，后部如图6-4右部所示，前残后缺，存95行（前纸11行，后3纸每纸28行；首行中下部右侧稍有残损），行17字。楷书。有乌丝栏。卷面有残裂。文中有标题“妙法莲华经提婆达多品第十二”。《国图》条记目录称该卷为经黄纸，卷面有水渍，为7—8世纪唐写本。
5.北敦4198号（北5426；水98），见《国图》56/424B—425A。1纸，纸高25.5厘米。前部如图6-4左部所示，前后皆缺，存28行，行17字。楷书。有乌丝栏。原卷无题，《国图》拟题“妙法莲华经卷四”，条记目录称该卷为经黄打纸，卷面有破裂，为7—8世纪唐写本。
图6-3 北敦4202号（后部）+北敦4104号（前部）缀合示意图
按：首号、第三号、末号残存文句既见于《妙法莲华经》卷四，又见于《添品妙法莲华经》卷四，难以确定具体出处。但上揭五号内容前后相承，可以缀合。缀合后分别如图
图6-1 羽405号（后部）+北敦4218号（前部）缀合示意图
又按：《国图》条记目录称北敦4218号、北敦4202号、北敦4198号为经黄打纸，而称北敦4104号为经黄纸，对纸质判定略有出入，宜斟酌调整。
图6-4 北敦4104号（后部）+北敦4198号（前部）缀合示意图
1.北敦1400号（北5446；张100），见《国图》20/428A—440B。21纸，纸高25.6厘米。后部如
图7 北敦1400号（后部）+羽149号（前部）缀合示意图
2.羽149号，见《秘笈》2/383—384。2纸，纸高25.4厘米。前部如
按：上揭二号皆为《妙法莲华经》卷五残卷，且内容前后相承，可以缀合。缀合后如
1.北敦8739号（让60），见《国图》104/44B。1纸，纸高24.5厘米。如
图8 北敦8739号+羽398号缀合示意图
2.羽398号，见《秘笈》5/221。2纸，纸高24.6厘米。如
按：上揭二号残存文句既见于《妙法莲华经》卷六，又见于《添品妙法莲华经》卷六，难以确定具体出处。《国图》《秘笈》都把此二号判定为《妙法莲华经》卷六，并无切证。在敦煌文献中，由于我们尚未发现确定为《添品妙法莲华经》的写卷，故将此二号定作《妙法莲华经》，庶几近是。此二号内容前后相承，可以缀合。缀合后如
1.斯7246号，见《宝藏》54/574B—575A。残片。前残后缺，后部如
图9 斯7246号（后部）+羽360号缀合示意图
2.羽360号，见《秘笈》5/92。残片。前后皆残，如
按：上揭二号残存文句既见于《妙法莲华经》卷七，又见于《添品妙法莲华经》卷七，难以确定具体出处。《宝藏》《秘笈》都把此二号判定为《妙法莲华经》卷七，并无切证。在敦煌文献中，我们尚未发现确定为《添品妙法莲华经》的写卷，故将此二号视为《妙法莲华经》当是。此二号内容前后相承，可以缀合。缀合后如
（萨白其）佛言”句前后相连，中无缺字。又此二号行款格式相同（皆有乌丝栏，行17字，行间距及字体大小亦相近），字迹相近（参见
1.羽353号，见《秘笈》5/76。残片。如
（普门品第二十五）”。
图10 羽353号+伯3139号（前部）缀合示意图
2.伯3139号，见法国国家图书馆官网彩图。2纸。前部如
按：后一号残卷残存文句既见于《妙法莲华经》卷七，又见于《添品妙法莲华经》卷七，难以确定具体出处。但上揭二号内容前后相承，可以缀合。缀合后如
（恼）人”句与伯3139号首行行首“闻其称观世音菩萨名者”句前后相连，中无缺字。又此二号行款格式相同（皆有乌丝栏，天头地脚高度略同，行17字，行间距及字体大小亦相近），字迹似同（参见
上面我们在前贤研究的基础上，把杏雨书屋李盛铎旧藏《妙法莲华经》10号残卷与其他馆藏14号残卷缀合为10组。这些残卷的缀合不但使得流离失所的“孩子”重新回归“家庭”，而且可以对某些无纪年的残卷进行断代。如第五组前一号北敦7058号残卷，我们原先无法确定其具体抄写时间，后来发现此号可与羽6号缀合，后者卷尾部有抄写时间“上元二年十月廿八日”，可据以确知此号的抄写时间亦应是唐上元二年（675）。
李盛铎旧藏敦煌残卷《妙法莲华经》与国家图书馆藏11号缀合为七组，与英国国家图书馆藏2号缀合为两组，与法国国家图书馆藏1号缀合为一组，表明以上写卷均来源于敦煌藏经洞。通过缀合，我们得出以下四点结论：
（1）有些残卷缀合后，衔接处裂痕不能完全吻合。第一组羽123号后部与北敦5527号前部缀合后，衔接处裂痕只有中部完全吻合，而上下部皆不能完全吻合。我们推测纸张大概受环境影响造成上下部残损。李盛铎为了掩盖盗窃行径，沿残损处进行了撕裂；也有可能李盛铎撕裂写卷在先，分离的残卷羽123号在流散的过程中上下部受到磨损，北敦5527号受环境影响，上下部发生了残损，而中间没有受损。北敦5527号后部与北敦5531号前部缀合裂缝处，大概属于纸张受气候、温度等因素影响造成的残损。
（2）李盛铎撕裂写卷用以充数时，为避免伤及文字，主要在纸张间粘贴处或者行间空白处进行撕裂。第二组北敦11333号与羽122号前部缀合后，衔接处裂痕基本沿纸张间的粘贴处竖直向下，只有上部稍有偏差，伤及“以是”二字；第三组北敦6992号后部与羽296号前部缀合后，衔接处裂痕自左上至右下，横跨5行文字，裂痕上部紧靠纸张间的粘贴处，可以看出李盛铎本不想伤及文字，但由于撕裂过程慌忙，出现了差错；第五组北敦7058号后部与羽6号前部缀合后，衔接处裂痕上部紧靠纸张间的粘贴处，走向大抵竖直，中间曲折，横跨3行文字；第六组北敦4202号后部与北敦4104号前部缀合后，从衔接处裂痕看，撕裂时应该是小心翼翼的，仅“灭后”“持”3字略有残裂；第八组北敦8739号与羽398号缀合后，衔接处裂痕大抵自上至下，中间曲折，下部正好是纸张间粘贴处，横跨2行文字。以上裂痕明显由人为刻意撕裂所致，不仅印证了李盛铎监守自盗的事实，而且揭示了其撕裂经卷用以充数时的细节。学界一般认为李盛铎挑选的写卷大多是精品，然而我们发现他在挑选精品时，也窃取了一些自己撕裂的残卷。
（3）有些残卷大概属于由使用、翻检等因素影响导致的撕裂。第四组羽130号与斯6846号可能是藏经洞被王道士发现前，僧人们进行受持、读诵等活动时无意间造成的撕裂；也有可能是斯坦因在翻检、挑选经卷时不小心撕裂所致。
（4）有些残卷大概因时间久远，造成纸张间粘贴处发生自然脱落，与人为因素无关。第六组羽405号后部与北敦4218号前部裂痕缝隙处、北敦4218号后部与北敦4202号前部裂痕缝隙处、北敦4104号后部与北敦4198号前部裂痕缝隙处，第七组北敦1400号后部与羽149号前部裂痕缝隙处，都恰好是纸张间的粘贴处，看不出人为撕裂的痕迹。
总之，日本杏雨书屋藏敦煌残卷《妙法莲华经》与其他馆藏残卷间的缀合，为我们今后进一步整理、研究敦煌残卷提供了便利。